索南达杰,不孤独的驻守! | Outdoor FM
索南达杰纪念碑
1994年1月18日,40 岁的青海治多西部工委书记索南达杰为保护藏羚羊,在可可西里1人与18名盗猎分子枪战,壮烈牺牲。正是他用生命唤起后来者对可可西里藏羚羊的关注,推进了中国生态环境保护的进程。在索南达杰和盗猎份子殊死战斗的岁月里,有一群年轻人始终追随着他,其中以索南达杰和他的秘书扎多的友谊故事最为传奇,虽然期间也有各种曲折和争吵,但最终他们用他们的行动诠释了野牦牛队战友比山高比海深的情谊。
《家园故事》专辑第1集
索 南 达 杰,不 孤 独 的 驻 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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刘鉴强>撰文;供图>网络&《可可西里》剧照
杰桑·索南达杰
1954年~1994年,曾担任青海省玉树藏族自治州治多县县委副书记,1992年创立治多县西部工作委员会,开展可可西里地区生态保育的工作。1994年1月18日,在与盗猎者的搏斗中身亡。1996年5月,中国国家环保局、林业部授予他“ 环保卫士” 的称号。
哈希 · 扎西多杰
跟随杰桑 · 索南达杰从事以藏羚羊为主题的野生动物保护工作。1998年5月创办了青藏高原第一个民间环保组织“ 青藏高原环长江源经济促进会”。2002年加入三江源生态环境保护协会,现任协会常务秘书长。
盯着牛屁股和羊屁股,永远翻不了身
1992年,青海治多县年轻教师扎多和朋友在中学的改革失败,愤而离职。恰逢治多县成立西部工作委员会以开发可可西里,县委副书记杰桑·索南达杰兼任西部工委书记,正招聘工作人员。扎多去找他的老师和同乡索南达杰。扎多三人来到县委见索南达杰。这位38岁的新任县委副书记对三位年轻教师非常客气,尽管他们曾是他的门生。
“请坐请坐。”他热情地招呼。
“ 我们想跟你走。”扎多说。
“ 为什么呢?你们有那么好的工作。”
三人讲述学校的遭遇,骂校长胆小无能,出尔反尔。索南达杰的脸色渐渐沉下来,扎多以为索南达杰为他们义愤填膺,于是继续滔滔不绝地斥责,“我们和他势不两立!”不等他讲完,索南达杰变了脸,手指伸出,指着三人大骂:“没出息!凭这些话,我不要你们!好像都是别人的错,还背地里说人坏话”
三人张口结舌,无言以对。索南达杰顿了顿,语气和缓一点说:“可可西里是无人区,到那里比索加牧民的生活还要艰苦,而且有生命危险。其实县委可以点名要人,但那里太苦了,我要拉人走,他和家里人会怪我,所以希望大家自愿。你们要充分考虑一下。”最后索南达杰在三十多位报名者中选了扎多一人。此后一年半,扎多跟随索南达杰12次进出可可西里,直到索南达杰牺牲。
守护者每日孤独地行驶在苍凉的可可西里
1985年10月17日,暴雪袭击青藏高原腹地,灾情最严重的索加乡,26万头牛羊中,22万头冻饿而死。人们一生积聚的财富,被雪花一夜之间化为泡影。这场雪灾刺激了索南达杰,他主动要求担任索加乡党委书记,从1987年开始一干六年。
索南达杰曾告诉扎多,他一生所做“最伟大的事” 是对上不交税,对牧民不征税。他不是傻瓜,知道这样做可能免官坐牢,但牧民损失惨重,他实在不忍雪上加霜—实际上20年后,索加牧民的牲畜都没恢复到1985年的水平。他曾想挑出境况好一点的人家来交税,但牧民们都很艰难,矮子里拔不出将军来。他往上级做工作,但上级不免税,他只有一条路:抗税。所以索加在交税方面倒数第一,年年如此,他敢做敢当,处之泰然。但他在任时,没有索加人感激他,因为他冷峻寡言,从不示恩,人们不知道他为家乡做了什么。只要他下乡,听说索书记来了,全村人诚惶诚恐接待他,在他面前甚至连话都不敢说。他对牧民并不嘘寒问暖,做表面文章。在他任职六年间,独霸一方,为索加人争得许多利益,但他不谋私利,有一股凛然气概,令人敬畏。有一个故事说,县里开会,乡党委书记索南达杰迟到了,他身穿大衣,进得门来,会议桌前的所有人不自觉地站起迎接他,包括县委书记。
但不管他怎样努力,索加仍然贫穷落后。牧业是这个荒凉高原的主业,却轻易被一夜大雪摧毁,这一阴影时时笼罩着他。他后来对扎多说:
“ 索加盯着牛屁股和羊屁股,永远翻不了身。”
20 世纪 80 年代中期,可可西里发现了金矿,出现淘金热。这个五万多平方公里、与宁夏自治区面积一样大的可可西里在行政上属索加乡,那里的矿产资源令索南达杰兴奋起来,也许可可西里能救?1991 年,索南达杰给玉树州委书记史国枢写报告,提出玉树州的五个西部乡,海拔最高,气候最恶劣,交通最不便,应该成立西部工作委员会,做出适合当地情况的发展规划。史国枢将他的报告转发全州,随后在三个县各成立了西部工委。索南达杰升任治多县委副书记,兼任西部工委书记。他最初的目标是可可西里的金矿。
这里不是无人区, 而是无法区
可可西里环境严酷,气候恶劣,人类无法长期居住。站在这里,远望苍苍茫茫,惟见雪山荒原,间或有高寒草原和高寒草甸,天地间一片萧索。他们进入可可西里,才知道这是什么鬼地方:年平均气温摄氏零下4℃,最冷的地方年均摄氏零下10℃,气温最低时摄氏零下46℃。扎多跟索南达杰进入可可西里,大部分时候没有帐篷,就睡在卡车车厢或吉普车里,每次睡下去,全身冻得麻木,听着冷风呼啸,担心第二天冻僵的身体还能不能化开。
第一次进可可西里的路上,索南达杰读着一本《工业矿产手册》,“你要不学知识的话,就变成野牦牛了。” 他对扎多说。他们进入可可西里,一路见到许多被杀的藏羚羊:有的只剩骨架,有的骨肉完整,却被剥了皮,血肉模糊。此时可可西里盗金已近疯狂,大量金农涌进可可西里非法采挖。有些淘金者夏季淘金,冬天打猎。后来知道藏羚羊的毛可以卖钱,于是盗猎者骤多。
藏羚羊是藏北高原上的旗舰物种,但处于灭绝边缘。野生动物学家乔治•夏勒博士估算:20 世纪初,生活在青藏高原上的藏羚羊超过一百万只,而到90年代中期,只有约七万只。沙图什贸易是藏羚羊日益减少的关键原因。“沙图什”意为“毛绒之王”,指藏羚羊的绒毛,由它制成的披肩代表着稀有和奢华。偷猎者驾驶吉普车追踪藏在夜间包围它们,用灯光照射使羚羊视觉消失,然后用枪大批屠杀。
索南达杰曾叹道:“ 这里不是无人区,而是无法区。”
从可可西里回来,索南达杰空前焦急,很快成立了“ 野生动物保护办公室”,后又成立“ 高山草场保护办公室”。人们被他搞糊涂了,西部工委成立的目的是开发可可西里,现在怎么成了野生动物保护。
索南达杰虽没有受过佛教教育,但藏族根深蒂固的传统文化,比如众生平等、不杀生、保护自然等观念,已令他开始关心藏羚羊等野生动物的命运。索南达杰手提包里的书籍,由《工业矿产手册》变成复印的散页《濒危动物名录》。扎多搞不懂索书记在想些什么。从《工业矿产手册》到《濒危动物名录》,不知不觉间,索南达杰对可可西里的认识发生巨大变化,可是他孤独寂寞,没人可以与他对话。他得不到多少支持,甚至吉普车的汽油也是靠西部工委三个人的工资垫付。但他一句怨言也没有,从来不说别人的坏话,扎多这才明白,当他找索南达杰报名时,索南达杰为什么那么痛恨他埋怨校长。只有一次,在数次向上打报告得不到回音后,索南达杰叹口气:“ 在中国办事,不死几个人是办不成的。
最后一次巡山
1994年1月初,他们最后一次进可可西里。索南达杰这次十分郑重谨慎,跟县长借了一把七七式手枪,跟公安局借了冲锋枪和一把生锈打不响的五四式手枪。这次出行兵强马壮,除了索南达杰、靳炎祖和扎多,还有向导韩伟林、借调的司机才扎西等。1月8日夜里11点45分,他们从格尔木出发。
动身前,索南达杰给夫人才仁发了电报:
“元月9 日离格赴可,索。”
没有写归期。
最初几天,他们抓获了不少盗猎者,缴获了二十多支枪和几千发子弹。索南达杰把枪栓卸下来,将枪支和枪栓、弹夹分开,塞到吉普车的座椅底下。
15 日,一行人顶风冒雪来到可可西里最西北角的泉水河河谷,这里是青海、西藏和新疆三省区交界处。他们在河床上发现了许多车辙,扎多兴奋地说:“这是一帮大家伙。”
这一天雪大风狂,大家早上没吃饭,好几个轮胎又爆掉,人们情绪低落。索南达杰一直脸色阴沉,心情很差,没人敢招惹他。下午六点多钟时雪停了,索南达杰和扎多乘吉普车顺车辙往前直追,将两辆卡车甩到后面。追到一处河谷,这里弯弯曲曲,是个避风处,索南达杰让司机停车,严肃地对扎多说:“你下车,等后面的车赶上来,告诉他们在这里扎营,等我回来。”
扎多依言下车,看索南达杰的吉普车远去。白雪皑皑,山谷寂寂,天地间很安静,他的心突然狂跳起来:
“如果索书记碰到那帮大家伙,
他单枪匹马,还不被收拾了?”
就在那晚,索南达杰倒在他战斗的这片土地上
故事未完待续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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